一月的雪

理想重返人间 18

  “小王啊,上次那个高启强请吃饭,说了什么事吗?”赵立冬闭着眼趴在沙发上,王秘书边给他按摩,边回他道:“还能说什么,想攀您的高枝呗。”

  “为了莽村那项目?”赵立冬叹了口气,说:“建工的实力虽然强,但他们要再插一脚进来,这一亩三分地都不够分了。”

  “领导说的自然是……”“嗯?”赵立冬见王秘书突然没了声音,又说:“有什么话你就说呗。”

  “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莽村的村办企业虽然不错,但为青华区的长远发展着想,这事还得再考虑考虑。土地虽是黄金,没有一个善于经营的人也很浪费啊。”

  赵立冬睁开眼,“你这意思,想让建工集团来经营?”王秘书犹豫了一下,说:“京海的黄金地有多少,李有田这种人又能用多久啊。您看李响那个态度,绝对是个隐患啊,李有田是他亲戚,指不定哪天就倒戈了,您还是得多备点选项。还有就是……”

  赵立冬见王秘书吞吞吐吐的,又问:“还有什么?”

  “……那天咱们在外面吃饭,我看见,李响和高启强也在一起吃饭。”

  “你看清楚了?”赵立冬眉头微蹙。

  “就在同一层。您三番五次请他吃饭,他都推说有约,结果是跟建工集团搞到一起去了。算起来,他们谁不是您的兵啊,他们要是合起伙来,这可不行吧,谁知道他们有什么居心。”

  赵立冬沉思半晌,说:“是得想个办法,既让他们合不了伙,又能试试这个高启强。”“领导高见。”

  高启强毕恭毕敬地给王秘书沏了杯茶,小心翼翼地问:“领导有什么指示?”

  “不是很大的问题,我也不绕弯子。听说,原刑侦支队队长曹闯,最近准备转院了,还是北京的专科医院。”

  高启强听见这话,露出略微惊讶的表情。王秘书又接着道:“他是原建工一建负责人徐江一案的重要证人,这突然转院,万一出了什么事,那悬案不就没法结了。”

  王秘书盯着高启强,高启强很快从怔愣中醒过神来,“我去把人看住。”王秘书满意地点点头,又说:“还有一个人,领导不是很放心,得劳你多费点心。”王秘书饮下那茶,说:“领导已经让莽村那边暂时停工了,不过也不可能让他们停太久……”“我明白的,我一定让领导放心。”

  王秘书走后,高启强瞬间换了张脸,神情满是鄙弃和嫌恶。唐小虎见状说:“强哥还是厉害,料到大官听信这秘书的话。”“耳边风很重要的。程程那个女人,不就是这样踩到我头上的嘛。”

  “上次见这秘书,态度还很拽,怎么现在又肯好好和咱们说话了?”“不过是觉得我对他们有用。阿盛那边情况怎么样?”唐小虎回道:“全市所有卖录音笔的地方都找了,没什么结果,现在正在翻旧厂街那一带,好像是有点眉目。”

  张彪立在车边,看着施伟和陆寒等人把几个人押上警车,刑侦支队的几个队员和治安支队的人在旁边找了个有路灯光亮的空地,手里展开“联合打击制售假证”的横幅,让宣传科的人对着咔咔一顿拍,不由笑了一下。

  等各个角度拍得差不多了,他才从车里拎出个大塑料袋,朝队员们走去。“来来来,都辛苦了啊,吃点东西。熬几个大夜了都。”他把袋子递给老赵,朝站在一边的安欣走去。

  “彪哥来了啊。”张彪听安欣这声音说不出的阴阳怪气,也忍不住阴阳怪气地说:“真应该让队长看看。欣哥这么辛苦,还分什么一队二队,你直接副队。”

  施伟拿着一根雪条走到两人身边,说:“还以为是队长,他今天怎么又没来啊?”张彪看了看安欣,说:“忙,文山会海,乱七八糟的事应付不过来。”说罢又看向施伟,“大晚上的吃这不怕闹肚子。”“那你还买?”

  张彪还没开口反驳,不知道从哪忽然传出几句人声——“忙什么呀。”“忙着攀关系陪大官吧。”“也不知道每天都在做什么。”

  陆寒把面包递给安欣时正听到这话,脸上神情一变,转头就想过去,被安欣扯住了胳膊。安欣朝张彪伸手,张彪看了看定在一边的陆寒,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安欣抓过去放到陆寒手上。

  “小陆啊,待会麻烦你把张副队的车开回局里,他坐我的车,我们俩讨论一下案情。”张彪无语望天,对陆寒道:“小陆别听你师傅瞎说,安副队就是想看我笑话。”

  陆寒握着车钥匙,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上了一辆车。

  安欣在夜色中行驶了一段,两人都保持着沉默。张彪看着窗外的夜景,说:“我托人在各个监所打听了,高启强最近动作频繁,正托关系到处找人打探消息。”安欣问了句:“托关系?”

  “就是把人送进去,或者买通监狱和看守所的人,想办法把消息传出来。”张彪说,“安副队这眼睛里不揉沙子,要不要现在就去把那些人抓起来。”安欣面无表情地说:“你托的人都没问题吧。”

  “放心。还是那句话,在刑警队这么多年了,什么人能用什么人不能用,这我还是清楚的。”张彪顿了一下,接着说:“高启强找的,都是之前跟过徐江的人。你最近一直死盯着高启强的动静,他现在动作又突然这么不寻常,你和队长在密谋什么,还不能跟我说。”

  安欣没有说话。张彪又自顾自继续说:“高启强的行动看起来有点急。莽村的项目不顺利,他到现在都没对那的人下手,是有别的招吧。他能有什么招啊,不整死李有田就是去求赵立冬吧。”

  张彪的眼神忽然变得晦暗不明,“想也知道赵立冬会让他干什么。他这么急着找徐江的人,是要打听什么对他非常不利的事吧,他急着要掌握这个事,这样才能让知道这事的人不能再威胁他。不能威胁他了,他才方便动手。”

  张彪说到这情绪不由激动起来,“安欣,真行啊。我劝你别想着控制响哥的行动,你直接三百六十度大转弯,把他往赵立冬和高启强身边推是吧。”他看向面如死水的安欣,声音里是止不住的愤然和忧虑,“这么冒险的办法,万一响哥他……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他的主意?”

  安欣仍是沉默,张彪等待半晌没等来答案,失落地说:“多半是你俩的主意吧。”

  李响把赵立冬送上车,王秘书又同他走到一边,从包里掏出几张卡,要塞到他手上,“好不容易请到李队长这尊大佛了,这点心意还请笑纳。”

  李响面色有些发红,推拒了半天,“无功不受禄啊。哪有事没办成还要东西的。我说要副局长,领导还能马上给我啊。”王秘书塞卡的动作一顿,神情微妙,“那我就不勉强。反正李队总有办成事的时候吧。”

  李响扯着一张笑脸看那两人的车远去,朝另一个方向离开,晃晃荡荡地走在路上,走了一段,忽然看见一辆车停在路边,很是眼熟。

  李响停在车前,透过车玻璃,伸头看了看车里的人。待看清车里的人是谁,李响困倦的脸上绽出了个大大的笑。

  他摸着车前盖走到车的另一边,打开车门坐上副驾,把包往副驾台上放,又把茶杯塞进车门边的空隙里,仰着头歪在座位上,“都叫你别来了。”

  安欣直视前方,说:“上访的群众我都接待过了,也交代他们耐心等待,不要让赵立冬抓到。高启强开始动作了,估计……”

  “莽村那边突然停工,赵立冬是先给他点甜头尝尝,让他交投名状,不一定是让他马上动手,但他知道早晚有一天得和我翻脸,得先把高启盛的事解决了。”

  李响闭着眼睛慢慢放松呼吸,又掏出茶杯喝了口茶水,说:“赵立冬比记忆里的难缠多了,知道我跟他打哈哈,有用的事一件没办成,还跟我喝这么多顿酒。他这是一边试我,一边用我来试高启强。反正不管我听不听他的,他想弄死我都易如反掌,高启强听不听他的,莽村的项目都是他说了算。”

  安欣看着车玻璃的目光森冷,“没那么容易。”

  安欣把车开回局里停好,刚想叫李响,就发现他歪在车上睡着了,嘴巴轻轻吐着气。安欣看了看他睡着的样子,伸手摸他额上已经变淡的伤疤,李响没睡实,没两下就被安欣弄醒了。“回去睡吧,在这里睡容易感冒。”

  李响昏昏沉沉地点头,下了车又晃晃荡荡地走着,安欣走在他后面,几次想上前扶他,都被他躲开了,一个劲地说不用。李响一路晃回自己宿舍,进了门就把安欣撂在一边,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安欣给他倒了杯水,走到床边扯了扯他的衣袖,李响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囫囵把水咽下,又倒回床上。“你回吧。回去睡觉。别管我了。”安欣帮他把鞋脱了,又不停推他身体,李响自觉睡正,扯了被子一角盖在身上。

  不知道睡了多久,李响只觉得口干舌燥,又头昏脑胀地下了床,刚走到桌边,一只手比他更快握住了他的水杯。昏暗中,安欣正坐在他桌前,在他愣神的时候,已经起身帮他倒好了水。

  李响打开台灯,看着站在面前的安欣,声音嘶哑地说:“回去吧,我没事了。”

  安欣沉默地盯着李响,李响不敢看清他的眼睛,也不再劝他,喝完水又径自回了床上,再醒来的时候精神已经清明不少,便清洗了一下,弄完杂七杂八的事,安欣还没走。

  “你不睡觉了。”李响坐在床边擦头发,安欣忽然从椅子上起身面向李响,抿了抿嘴唇,说:“我饿了。出去吃点东西吧。”

  李响一头雾水地看着安欣,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去哪吃啊。”

  夜里刚下过阵雨,暑气这会也散了开来,没白天那么热了。安欣带着李响穿过几条大街,又绕过几个小巷,来到一家小食店前。

  “老板,来两个生滚粥,一份干炒牛河。”李响本来没多少饿的感觉,东西上来了才忽然觉出肚里空空,晚上的酒局他喝了起码三两以上,东西是真没吃什么。

  安欣坐在李响对面,吃两口就停下来看着李响,李响那锅粥都快下去一半了,他那边还有四分之三。李响看了看四周,就在他刚才埋头苦吃的时候,店里又陆陆续续来了几拨人。

  “这家做了好多年了。不管多晚,都有人来的。”安欣低头吃了两口,露出自嘲的笑,“我晚上睡不着,经常出来当夜猫子,老板人还蛮不错的,我有时候待一晚上,也不赶我走。京海大大小小的夜宵摊,应该没有我不熟的。”

  李响心里泛起无限酸涩,看着安欣的眼神由一头雾水化成了一滩柔情,安欣被看得不好意思,不大自然地说:“干嘛那样看我。”李响看了看安欣面前的粥,说:“你叫我出来就看我吃啊。”安欣低头扒拉了两口,轻声说:“嗯。”李响被这一声应答弄得脸红心跳,埋下头继续吃去了。

  回宿舍的路上,安欣忽然问:“赵立冬有没有跟你提过,一个举报他的人?”

  李响想了想,说:“没有。”安欣沉思片刻,说:“那我们得先去找一下这个人。”

  安欣把谭思言的小电驴推到路边藏好,又到李响车上等了一会,才看见李响领着谭思言从那楼里出来。

  谭思言坐上副驾,转头看见后座上的安欣,又不明所以地看向李响。李响对谭思言笑笑,“介绍一下,这个是刑侦支队的安欣。”

  安欣对谭思言淡淡笑了一下,两人互相点头,李响又从安欣那里拿过笔记本递给谭思言,“你看看。”

  谭思言仔细看过李响笔记本上的内容,不禁面露欣喜之色,“这么多关于赵立冬的线索……太好了,有了这块敲门砖,一定可以好好查查赵立冬了。”

  李响握着方向盘没有说话。谭思言见李响神色犹豫,又问:“你不是要和我合作,一起扳倒赵立冬吗?”

  “是要和你合作,但扳倒赵立冬,不能急于一时。而且光凭这些东西,也扳不倒赵立冬。”安欣的声音在后座响起,谭思言闻声转头,安欣朝他伸手,他便把李响的笔记本递还过去。

  “我能不能问问你,你是怎么发现赵立冬有问题的?”

  谭思言看了看李响,李响偏过脸对他点了点头,他想了一下,说:“我老家是秦沙村的。”

  李响和安欣神情皆变,谭思言见状问道:“怎么了?”“没事,你继续说。”安欣打开李响的笔记本,在上边记录。

  “99年6月,有个叫徐江的,带人到我老家,用暴力手段强占村里的耕地。他们没有任何手续,逼着村民签协议书,不签的就打到签为止。我当时在外地,7月份回家时才知道这些事情。”

  “村里有个孤儿,因为不肯签字,突然失踪了。我们是一起玩到大的……他就那么一间土屋,我回去的时候,已经被铲平了。”

  李响眉头紧拧,谭思言继续说:“我当时要去报案,村支书拦住了我,说我在政府工作,让我千万要谨慎。后来,是我一个被打断了腿的亲戚去报的警。”

  安欣听到这,脑中闪过之前看过的案卷,到秦沙村走访时碰到的村民,试探着问:“你亲戚去哪里报的警,出警的警察是谁,这些你清楚吗?”

  谭思言抬头看了看李响和安欣,眼里的失望清晰可见,“在辖区报的案,等了很久,案件转给了市公安局。接待我亲戚的,是当时的刑侦支队队长,曹闯。”

  李响无声轻叹,谭思言又说:“报案之后,只有一个人去看过现场,后来就没了下文,我亲戚去找过一次,被几句话哄回来了,又去上访,也是一样的结果。”

  “那个案子……”一直沉默开车的李响突然出声,“市局调查过,资料都在我那里。”

  谭思言转头看着前方,“但还是缺少很多证据吧,尤其主要嫌疑人已经死了。”

  安欣神色并无太大变化,“你是怎么发现,这个案子和赵立冬的关联的?”

  “强占农用地是违法的,徐江能够肆无忌惮地这么干,一定和相关部门脱不了干系,国土资源,环保,政法委,哪一个都没有认真受理过我们村人的上访。能够让公安局对案件置之不理的,自然是上级领导。”

  “2000年的时候,我还在市委组织部,就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些部门的领导动向,赵立冬是提得最快的,他被提拔为副市长后,我争取去到了市政府研究室,和他的接触就多了起来,能够了解到的关于他的事情,自然也多了起来。”

  “你也真行,没什么真凭实据,就敢举报他。”李响叹了口气,谭思言微微一笑,“现在不是有你们了吗。”

  安欣听完之后,沉默了好一阵,谭思言轻叹一声,说:“你们怕的话,咱们还是不合作的好。我是死都不怕的。”

  “谭思言,有人很在乎你的命,你的命,和他的命,我的命,是系在一起的。”

  谭思言听见安欣郑重的声音,不由心头一震。

  “这条路既险又长,我不能讲什么,活着比死了难受,被留下的人最苦。但是在死之前,我们都希望可以做更多的事,哪怕再多的痛苦,都愿意承受,对吗。”

  谭思言莫名感到心头大恸,仿佛某种哀痛的心情穿过了时空的阻隔,紧紧围绕着他,他定了定神,用同样郑重的声音回予安欣:“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2000年的时候,我们查过一个命案,死者叫黄翠翠,她有一支录音笔,可能和赵立冬有关,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你在市委市政府工作过,认识的人比我们多,如果你相信我们的话,有没有可能,帮忙打听一下。当然,这件事要做得隐蔽,不能从正面来。”

  安欣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递到谭思言肩膀处,“这是我想的办法和我的联系方式,号码别存在手机里。”

  “只能拜托你,把你的举报信先留着了。赵立冬在省里有关系,所以无论你写多少封,恐怕结果都是石沉大海。千万要谨慎……”李响紧紧握着方向盘,对谭思言笑道:“战友。”

  李响把谭思言“丢”下了车,同安欣回到局里。两人路上没怎么说话,安欣这一整天的情绪都显得有些低落,直到夜里忙完回到宿舍,也没缓过来。

  李响递了杯水给坐在床边的安欣,说:“这样的人,现在真是不多了,真没想到,这一路走来,还能碰到。”安欣看见李响眼里的激赏与欣慰之情那样分明,无论怎样劝解自己,都难以摆脱心间溢出的落寞。

  时光无法倒流,尽管来到老天安排的这条时间线已久,安欣偶尔仍会有虚实难辨的感觉,他亲身经历过的一切无法轻易抹去,在李响最需要战友的时候,陪伴支撑他走过那段路的终究不是自己。

  而在那随后到来的十几年中,李响却始终陪伴支撑着他。

  他没能做到的事太多,没能救下谭思言,没能离开京海,没能忘了李响,也没能让李响再叫他一声“战友”。

  只是日复一日地坚持,那似乎永无止境的战斗。

  李响见安欣盯着自己也不接水杯,眼里有掩不住的失落彷徨,想了想,把水杯塞到他手上,又把凳子搬到他面前坐着。

  “你做什么?”安欣低头喝水,没看李响。

  李响看着他的发顶,也没出声,两个人沉默相对,等了好一会,李响才开口说话。

  “安欣。我也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会突然给这样一个机会,让我回来,让我可以重新选择。”

  “你说有好多事你不明白,其实我也不明白。”

  李响顿了一下,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把水杯从安欣手里抽走,伸手抱住了安欣,和安欣的脑袋贴在一起。

  安欣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点慌乱,不知道手脚该怎么安放,眼睛又该往哪里看,只能盯着桌上的玫瑰。

  “看着你我说不出来。”

  “你一直想知道,安局在勃北跟我说了什么吧。”

  李响停了很久,才说出下一句。

  “他要我活着。”

  安欣的眼眶发热,脑袋阵阵发晕。

  “他不同意我调回来,是因为这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布置和实施计划都不是容易的事,所以我确实还没有下定决心,但我想,迟早有一天,我还是会同意的。”

  “……你的变化,大到关心你的人根本没办法忽视,所以师傅,安局,都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我选择这个时候回来,就是想和你一起,改变我的结局。”

  安欣紧抿着唇,视线渐渐开始模糊。

  “我没你的口才,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在我心里,你从来都没有变过。无论是那个时候还是现在,你都是支撑我走下去的那个人。如果有一天我下定了决心,我最需要的,仍然是你的支持。”

  安欣的泪水滑落,双手紧紧搂住了李响。就在这瞬间,他的右手剧烈疼痛起来,疼得他搂不住李响。

  李响听到安欣抽气的声音,松开了他的身子,看向他颤抖的右手,“又疼了?”

  李响看安欣脸都哭花了,正要给他看看手,安欣却顾不得身上心里的痛,伸手扶住李响的脸就亲了上去,他急切地探进李响的牙关,和李响的气息纠缠在一起,泪水沾湿了李响的面颊,渐渐地,李响也分不清那是谁的眼泪。

  两人在床上翻滚纠缠,李响惦记着安欣的手,意志一直在崩塌边缘,他叫了安欣好几次,安欣都没停下来的意思。他咬了咬牙,在安欣扣着他一边手啃他后背的时候,一个反擒拿把安欣压住了。

  他稍微把气喘匀了点,就从床上下去,翻出药袋弄热,给安欣绑上。安欣疼得一阵一阵地抽气,泪水止不住地溢出。

  “你也真是,都疼成这样了还……”李响没说下去,热了热毛巾又俯下身给床上那只“花猫”擦脸,他一边擦,安欣能动的那只手还在一边扒拉着他腰间的衬衫布料,被他无奈扯开。

  打击制售假证的行动接近尾声的时候,张彪照例提溜着一大袋吃的来到现场,陆寒自觉接过他的车钥匙,让两位“副队”坐一辆车讨论案情。

  “高启强在监狱那边的动作停了。”张彪在副驾上挖着一盒冰淇淋,边吃边说。

  “大晚上吃这个不怕闹肚子。”“安副队管那么多呢。”

  正赶上红灯,放在副驾台上的手机振动起来,安欣打开新到的信息,是麻子发来的——“高启强,疯驴子,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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